妈妈，自从四岁那年离开您的身边，我对您的思念就没断过。现在我已经八十多岁了，但那段记忆还是那么清晰。我还记得，您离开的那个晚上，您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妈妈，虽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心里那个晚上的情景还是清清楚楚的。妈妈，我对您的思念，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少过。

高丽良奶奶今年已经89岁了，一想到过去的时光，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从4岁那年和妈妈嘉莉亚分开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妈妈，爸爸的身影也再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高丽良阿姨的父亲高志航先生被誉为“中国空军的开创者”，在1937年11月27日英勇牺牲。那时，高丽良阿姨才8岁，从收音机里得知了父亲的不幸消息，而这距离父亲牺牲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高丽良回忆说，当年在收音机里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时，全家人都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中。那时她才8岁，就已经明白了一些人生道理。她紧紧攥着那台收音机，心里满是不解和痛苦：为什么要在这一刻告诉她父亲离世的消息呢？她只能任凭泪水无声地流淌。

嘉莉亚在1932年和高志航离婚后，被迫离开了国家，从此再也没有消息。

一月

1937年8月14日，中国空军正式加入了抗日战争的行列。在这段历史中，有一位英勇的飞行员的名字被人们深深铭记，他就是被誉为“中国空军第一人”的高志航。

1937年8月13日，淞沪会战开始。日军的军队进入了上海，同时对江苏和浙江进行了猛烈的轰炸，华东地区变得非常危险。面对这种情况，国民政府迅速行动，命令驻扎在河南周家口的空军第四大队赶紧前往杭州笕桥，以加强淞沪地区的空中防护。

8月14日，中国空军接到命令，参与对日作战，支援中国陆军反击日军。在这次战斗中，中国空军第四大队的队长高志航带领第21、第22、第23中队的飞行员，不顾大雨和浓雾，紧急飞往杭州的筑桥机场。

第21中队的飞机刚一落地，第22和第23中队的飞机也即将降落。突然，地面响起了战斗警报。日军派出的18架轰炸机侵犯了杭州，准备轰炸笕桥机场。高志航率先抵达，没有等待上级的指令，便率领第四大队迅速升空，准备迎战。

指挥机一进入停机区，高志航就快速跑到第21中队长李桂丹的飞机边，大声说：别关发动机，有大批敌机到了机场上空，时间来不及加油了，我们全体马上起飞迎战！

战友们反映飞机长途飞行后油料不足，高志航坚决地说：“如果油没了，就直接撞上去，和敌人同归于尽！”说完，他迅速登上一架霍克－Ⅲ型战斗机升空了。

高志航像一只在天空中翱翔的猎鹰，眼睛锐利地搜寻着敌方的飞机。这时，一架日机闯入了他的视线，正是敌人的领队长机。他立刻发起攻击，迅速俯冲而下，将敌机的机枪手击毙，随后冷静地开火，准确地击中了敌机的油箱。敌机瞬间变成一团熊熊烈火，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这代表着中国空军战斗历史上的一个重要时刻，高志航同志也因此成为中国空军中首位击落敌机的飞行员。

在领头的敌机被击中后，敌机群立刻变得乱七八糟。紧接着，高志航和他的战友密切配合，又打下了一架日本飞机。同一时间，李桂丹他们也发起了激烈的攻势。

在与日军飞机的首次空中战斗中，中国空军击落了3架敌机，另一架因严重损伤坠落。我们自己的人员和装备则完好无损。

飞机的油量不断报警，高志航只好带领大家返航。在“八一四”空战中，他们取得了胜利，极大地挫败了日军的嚣张气焰，同时也打破了“日本空军无敌”的神话。

蒋中正亲自拨通电话，核实信息的准确性。随后，他追问：击毁首架敌机的是哪位我国飞行员？得到的回答是——高志航。

蒋介?下令?加奖赏，?志航因此声名鹊起。

中国和我们人民，非常渴望在空中取得胜利来振奋士气。为了纪念1939年9月发生的“八一四”空战的辉煌胜利，国民政府正式将8月14日定为“空军节”。

令人惋惜的是，高志航没能亲眼看到这一天，这位被誉为“空军战魂”的英雄，在1937年11月21日英勇牺牲，年仅30岁。

1907年5月14日，高志航出生在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名叫高铭久。虽然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但他的父亲很有见识，从小就把他送到奉天上学。

十六岁那年，高铭久顺利从奉天中法中学毕业。经过几年的学习，他的眼界和胸怀大大开阔了。随后，他果断地放弃了学业，投身军旅，并成功考入了东北陆军讲武堂。

1924年10月，张作霖为了加强军队力量，决定组建空军。于是，东北军飞行大队成立了。大队成立后，挑选了28名优秀的军官学员，送往法国的航空学校学习。

听到这个消息，高铭久心里非常高兴，立刻兴冲冲地去报名。虽然他在所有科目的考试中都达到了标准，但由于身高只有1米67，没能被选上。于是，高铭久想了一个办法，用流利的法语给负责组建空军的张学良写了一封信，表达了自己渴望成为空军成员的坚定决心。

因此，高铭久特意改名为“志航”。少帅读完这封信后，被高铭久的决心深深打动，特别同意让他去法国留学，并进入空军学校学习。

1925年春天，高志航前往法国学习飞行技术。他非常努力，不论是基础课程还是实际飞行训练，都表现得十分出色。之后，他又进入陆军航空学校，进一步学习军事飞行，顺利获得了军士的资格。不久后，他被选送到法国空军实习，这段经历为他日后的飞行生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927年1月，20岁的高志航学有所成，回到祖国后，被任命为东北航空处飞鹰队的少校飞行员，同时还担任了东北航空教育班的陆军教官。

在内蒙古工作的时候，高志航遇到了一个从白俄罗斯逃出来的贵族女孩嘉莉亚。有一次，他去商店买东西，但是只会说法语，店员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费了好大劲儿也没能沟通成功。这时，嘉莉亚走过来帮忙，解决了他的难题。两人后来经常见面，渐渐熟络起来，最终相爱了。在满洲里，他们秘密地结了婚。

高志航带着他的白俄罗斯妻子回到了家乡，却被高家的父母拒绝。他们夫妻俩在门前虔诚地跪下，坚持不懈。在这段时间里，嘉莉亚已经怀孕了。最终，高家的父母看在眼里，心软了，接纳了他们。这个孩子就是开头提到的高志航的长女，高丽良女士。

1931年，“九一八”事变发生，东北地区随即被日军占领。当时，新成立的东北空军大队遭受重创，几乎全军覆没，200多架飞机都被日军夺走。怀着报国的热情，高志航无奈之下，只能放下家中的妻儿，南逃投奔国民政府。

嘉莉亚为了寻找丈夫的踪迹，决定把才四岁的小女儿送回老家通化，交给高志航的爸妈照顾。多年后，他们的女儿高丽良女士回忆说：

我还记得，妈妈的泪水一次次滑落在我脸上，把我从梦中唤醒。然后，妈妈给了我很多洋娃娃和玩具，然后坐人力车离开了。妈妈的每一个吻，都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妈妈。

经过一番曲折，高志航和他的妻子嘉莉亚终于团聚了。那是在1932年，他来到了南京，去拜访了中央航空署，并见到了航空总队的队长毛邦初。毛邦初早就听说了高志航的飞行技术和训练成绩，但他还是提出了：

当前国家正迫切需要人才，中央航空署真诚地邀请您加入我们。不过，根据规定，空军军官不能与外国女性结婚。了解到高大队长的夫人来自俄国的一个名门望族，所以，我们必须遵守这项规定。在这里，希望高大队长能仔细考虑，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

得知这件事后，高志航和妻子嘉莉亚非常伤心。他们想要加入中国空军，实现自己的理想。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两人商量了这样一个办法：表面上离婚，但实际上还是秘密地住在郊区的一间民房里。可惜的是，毛邦初发现了他们的秘密，结果嘉莉亚被驱逐出境了。

因为驾驶技术特别好，高志航很快就被领导看中了。

他刻苦自学，掌握了在夜间无需灯光就能起飞、倒退飞行以及做弧线飞行的高超技巧，这些技能让他在国际上名声大噪。很快，他被聘为航空学校的上尉教官，仅仅半年后，就被晋升为空军教导总队的少校。

1935年，国民政府开始计划从国外购买飞机，目标是建立中国的空军力量。在这个过程中，高志航亲自参与了飞机的挑选考察，并且在这期间发生了一段非常有趣的故事。

1935年8月，高志航等人到了意大利的都灵，参加了一个国际航空订货会，仔细看了各国飞机的性能。在会上，他亲自驾驶了一架意大利产的菲亚特战斗机，做了非常精彩的特技飞行。这次表演不仅让现场观众欢呼，还让在场的意大利独裁者墨索里尼大为赞叹。

墨索里尼在接见高志航时说道：“真是难以想象，像你这样出色的飞行技术，在意大利，甚至在整个欧洲，都找不到第二个。我非常希望你能留在意大利，为这片土地发挥你的才能。为此，我愿意给你最优厚的待遇和最好的职位。”

高志航谦逊而坚定地说：谢谢您的好意和邀请，但我更想为我的国家效力，只愿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

最后，因为意大利飞机性能太差，高志航建议后，政府决定从美国购买100架霍克战斗机，并组建了5个飞行大队。开始时，高志航在南昌空军教导总队教书，到了同年12月，他被任命为中国空军第四大队的大队长，这个大队包括第21、第22和第23三个中队。

高志航管教部队特别严格，他常对士兵们说：“谁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我也有自己的父母和妻女，可如果每个人都只想着保命，不敢拼尽全力，不愿做出牺牲，那我们的国家还能有希望吗？要是国家亡了，我们成了亡国奴，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连生命都失去了，又何谈生命的价值？”

所以，他严格监督学员们勤奋练习。只有掌握了精湛的飞行技艺，才能在战斗中保命，才能拯救国家的危难。

高志航为人正直，忠诚可靠，技术过硬，深受手下将士们的信任和支持。俗话说“名将手下无弱兵”，在后来的对日战斗中，他培养出的飞行员，像刘粹刚、柳哲生、董明德等人，都成为了战场上英勇无畏的空中战士。

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军队扬言要在三个月内征服中国，中国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抗日战争。高志航一直准备充分，终于等到了他可以勇敢作战、打击敌人的时刻。

不久，高志航带领第四大队悄悄来到了河南周家口机场，准备对平汉线上的敌人发起空袭。正当他们精心制定作战计划，完成出击前的准备工作时，上海那边突然爆发了战斗，日军进攻上海，并派飞机轰炸了江苏和浙江。

高志航接到紧急任务，带领第四大队赶往杭州笕桥机场，支援地面部队，最终取得了“八一四”空战的辉煌胜利。

四月

8月14日，日军的空袭没有成功，第二天便再次来袭，派出三十多架飞机对杭州笕桥机场进行第二次偷袭。高志航指挥第四飞行大队迅速进入战斗状态，与日军飞机展开激烈对抗，成功击落敌机6架，展示了中国空军的英勇与实力。

高志航不幸伤到了左臂，需要住院治疗。杭州的各界人士听说后，都派代表去医院探望他。蒋介石得知消息后，特意汇去了万元银圆，并专门发来电报对他进行了表彰。

高志航在康复出院后，晋升为空军驱逐机部队的上校指挥官，并接任第四航空大队的领导岗位。他需要同时管理第三、第四和第五航空大队，主要负责南京地区的防空任务。

可惜的是，我国能够参战的飞机数量有限，导致了空中优势的丧失。

从8月23日开始，日军不断增派飞机、坦克和军舰到前线。到了9月中旬，我国空军的主力几乎都被打光了。

10月6日，日本飞机又一次闯入南京的天空，想彻底打垮我国剩下的战斗机队伍。高志航带领第四大队的勇士们，开着不多的战机，勇敢地与敌人战斗。

在这场激烈的空战中，高志航带领我国空军在南京上空击落了17架敌机。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全世界，大家都开始谈论这位被称为“空中勇士”的高志航的英勇行为。

中国空军的实力相对不强，面对日军那些性能出色的战斗机，显得非常无力。每损失一架飞机，就少了一架；每一位飞行员牺牲，就少了一位。

蒋中正曾经形容空军抗战的艰辛说，我们的每一架战斗机每天都要与比自己多五倍的敌人进行三到六小时的激烈战斗，而每个飞行编队里至少有三分之二的飞机被敌人的炮火击中。

在随后的几场空战中，尽管空中的勇士们英勇顽强，奋力拼搏，但还是无法抵挡损耗的侵蚀。许多优秀的飞行员为了国家英勇牺牲，我国空军剩下的300多架作战飞机几乎全部损失了。

1937年11月，高志航被派到兰州，负责接收苏联援助给我们的战斗机，目的是为了保护南京的安全。他带领这些战机历经艰辛，终于抵达河南周家口机场。但由于天气非常恶劣，飞机无法起飞，只能暂时停在那里等待好天气。

11月21日的清晨，空袭警报突然响起。11架日本飞机已经飞到了机场上空，高志航马上命令战士们准备战斗。可是因为天气太冷，再加上维修人员对苏联飞机还不太了解，飞机没能顺利起飞。

高志航尝试了三次启动飞机，但都失败了。就在这时，日军的飞机投下了炸弹。炸弹爆炸后，火海瞬间包围了高志航和他的14架战机。高志航为国捐躯，年仅30岁。在他牺牲的那一刻，他的双手仍然紧紧握着飞机的操纵杆。

当高志航牺牲的消息传来，蒋介石非常伤心，他说：“比起失去一架飞机，失去高志航对我们来说更为沉重，我们宁愿损失一百架飞机也不愿失去他。”

英勇的烈士为国捐躯，全国上下都感到非常悲痛。第二天，国民政府在汉口商务总会的大礼堂里为高志航举行了追悼仪式。蒋介石亲自主持仪式，并敬献了一个花圈，以表达对他的哀思。花圈上写着：“高志航英雄殉国，死得伟大，生得有威，永垂千古。”